贝岑山下小红猴

【诸位好,我还是那个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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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CK-凯泽斯劳滕死忠】
【2002届本命】
【1954届花痴】

【名侦探柯南】【连载/历史向/正剧】【贺文】雾之音(中)

写在前面:

忽然想起来我昨天忘记发文了…… @杨心牧🎐 怎么还没打死我呢……


—————我是正文的分割线—————      


      ——平次大人不近女色。

  手下的忍者中流传着这样的说法。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平次从没去过倾城局一类的地方,也不曾与任何游女有所牵涉。繁华如京之城下町,对男性的吸引力可谓无穷。平次不过分限制麾下忍者们去寻乐子,但绝不应众人邀请同行。渐渐地,“不近女色”又演变成了“平次大人大约是众道中人”一类的流言。

  他自己倒不甚在意。

  常年以摄津近畿地方为根据地活动,既要肩负着德川氏的情报网,又要承担服部氏旁支继承人的责任,有闲暇时恨不得倒头一睡不醒,哪里还有多余的功夫与游女寻欢作乐。

  平次蹬上草履,撩开布帘,不动声色地环视周围。

  正亲町天皇治下的京之繁华,远胜过任何一处。白天尚不能脱离柴米油盐的叫卖与纷争,到了夜里就是另一番模样。日薄西山,本该是一日将近、劳作归家之时,街上反而出现了不少青壮,熙熙攘攘向着酒肆和游里而去,不免让人好笑。

  一队高声大笑着的男子走过,平次跟了上去,尾随着他们过了街口的盘查。

  自上次织田信长攻打伊贺后,近畿对忍者的态度极其微妙。因伊贺方面的胜利,忍者越发被当成鬼魅之族,凡落入织田方手中者,或被枭首示众,或被酷刑折磨致残。虽服部氏大部分已经追随德川氏前往三河,伊贺到底还有一些不愿远离故土的族人。现下,这些族人就是平次的责任。

  出城下町往西,很快就到嵯峨野附近。过渡月桥往岚山道中,渐渐有侍女簇拥着小轿匆匆下山,大约是京中贵人家眷自山中佛寺进香听经归来。平次压低了竹笠,侧身为那些一看便知主家身份不凡的木漆小轿让开道路。相比于舍大路而取道山林,他倒宁愿大大方方与他人共行一路。织田家派出的人马在京畿周边来回巡视,专门拦下行色匆匆、形迹可疑者严加盘问,像他这样大摇大摆走过去,反倒因太过自然而不被注意。

  前方又一乘小轿迎面而来。平次避过,注意到这顶小轿瞧着不甚起眼,但一旁也有随行的侍女和带刀小姓,心知轿中人大约是哪家大名的女眷。他回过身,正要迈步,肩上便被撞了一下。挑着茅草的农夫慌慌张张地跪下请求原谅,平次伸手将对方扶起。等送走了那千恩万谢的农夫,平次继续前行,手心里却已经握着了一只竹筒。

  德川氏好驱使忍者。由伊贺三上忍之一的服部氏牵头组建的的传情报网,如今一分为二:中心部分由第二代服部半藏正成掌控,服务于冈崎城周围,一面保护德川家康,一面组织分析各地汇总来的情报;外围部分则由同族的服部平藏、服部平次父子两人控制,麾下忍者搜集各地大名动向,事无巨细汇总至二人手中,再一并转向冈崎城。平次自有一套训练组织办法,自接手德川情报网后,鲜少出差错,格外受家康青眼。像今日这样于岚山道中传递消息的办法,他已与手下做过上百次,自驾轻就熟。

  又往山中行了二百步,平次与等在红叶鸟居之下的另一变装忍者交换了情报,这一趟出门的目的便已达成。

  “平次大人,”那忍者压低了声音,“还有一事……前些天在驻地又见到了甲贺之人。”

  与伊贺并称两大忍族的甲贺,因依托于织田氏而不断壮大。织田信长向来厌弃忍法,蔑之为旁门左道、鬼秘妖术,却独独对甲贺十分纵容。天正七年时,织田大军突然大举进攻伊贺,其中不乏甲贺怂恿。

  平次一听手下如此说,立刻蹙起了眉头。

  “甲贺众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

  “倒并没有什么举动。我们疑心京中据点可能是被甲贺众发现了。”

  “知道了。回头我会传信改换联络点。”

  忍者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见左右无人,将身一闪,迅速消失在正在合围的夜幕中。平次在原地驻足半晌,将竹笠从头上取下来,慢慢思索方才得到的消息。

  ……天正七年之后,甲贺众颇消停了一阵。此番又按捺不住了吗?

  正想着,踏在碎草上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待离数步之遥时又犹犹豫豫地停了下来。平次警觉起来,将右手按在了腰间刀柄上,慢慢往后回转了半身——

  “……平次?”

  入眼是一盏朦胧纸灯笼。梳着垂发的小姓持着那盏忽明忽暗的灯,一手握着打刀,刀鞘自羽织与小袖的间隙穿过,贴在身侧。

  他在京中可没有这样相识的小姓。平次下意识后退一步,那人见状,又叫了他一声。

  “果然是平次,原来我没有眼花。”

  那声音有几分耳熟。这样一想,平次迎着那盏灯光细细朝对方面上看去,不由睁圆了眼睛:“和——”

  “是我呀,一叶!”

  那上京途中同行过的姬君,此时更名换姓,真的作了一身小姓打扮站在他面前。

  

  不意能与那德川家的少年在此相遇,和叶内心颇为复杂。

  自与平次京中一别后,她与悟郎前往安土城,打扮作寻常少年模样在本丸附近游荡,意欲寻求机会接近信长,但始终不得法。后来,信长率部浩浩荡荡地上洛,和叶便又一路追随着跟到京中来。说来也巧,一日她穿过城下町时从惊马蹄下抢出一个小男孩,未料那孩子即是明智光秀的外孙,秀满的独子。如此,便误打误撞地如当时自己对平次扯的谎一般,和叶当真以小姓身份被秀满收留,更名“一叶”,随后又先后被指派去服侍秀满的夫人春姬和光秀的夫人熙子。

  今日陪同熙子夫人听天龙院讲经回来的路上,和叶随行轿外,莫名地感觉擦身而过的行人有几分眼熟,便寻了个借口折回来一探究竟,不料对方竟真是熟人。

  只是……

  “原来……你是伊贺之人。”

  起初的惊讶后,和叶很快便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大名领主各自为政,互相刺探情报实属寻常,驱令忍者斥候之事,母亲艶之方执掌岩村城时亦曾做过。只是,忍者身份尴尬——和叶望向面前笑得毫无心机的少年,心道,说到底,所谓德川家的养子,也只是一把随时会被弃之不用的打刀。

  这样一想,先前因少年隐瞒身份而产生的不悦便烟消云散了,和叶甚至对这黑面少年生出些许同情来。

  倒是对方眼疾手快地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在唇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姬君,你可别害我!”

  记起这些天在京中目睹织田方武士吵吵嚷嚷声势浩大地抓捕什么可疑人物的行动,和叶立刻明白了少年的处境:“那你怎么还在京中?”说着,又不由往周围打量一番,又回过头来皱眉,“方才说了,我现在是光秀大人麾下的小姓一叶,什么姬君不姬君的,与我有什么关系!”

  少年愣了一愣,稍稍松开了手:“一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之事,上下瞧了瞧和叶的打扮,嘿然一乐,“也是呀!你原本就没什么女人样子,这一身打扮,还就是货真价实的小姓。如果再漂亮上七八分,估计信长身边就没有兰丸的位置了。”

  “你——”

  原本抱着关切的心想探问他的近况,却被他不分好歹一通调侃,和叶简直气得不知如何是好。下意识要抽刀,却突然瞧见黯淡灯光里那少年微微翘起的唇角,浮着一层微不可见的深意——

  是了,想要见面见信长的话……

  “还不回去吗?身为小姓,不好离开主公太久吧!”

  少年说着,放开了从刚才起一直搭在她腕上的手。

  “也是呀。我是说自己内急,才与其他人交了班……”和叶轻声说着,只见那只手缓缓收了回去。竹灯笼朦胧的火光里,少年手上布着的伤痕和趼子清晰可见。那是与自己完全不一样的手。

  和叶猛然想到,眼前的少年不过与自己一般大的年岁,做着这般蛛丝悬命的行当,已不知死过多少回……但那双手,却温暖又镇定,覆在自己手腕上时叫人莫名安心。

  “那么,你自己小心呀,平次。”她对他点点头,提了灯笼准备下山去,在与他擦肩而过的刹那,又压低了声音,“我听说,近来京中大规模搜索忍者,是有知情人向信长告了密,日后还会有大动作。”

  她脚步未停,径直沿着铺满草叶的山路向下行去。手中竹灯笼一摇晃,便听见身后随风送来的少年的低语。

  “嗯,多谢了。”

  

  他不知道那现下更名为一叶的少女为何好心提醒自己有知情人泄密一事。或许是她借着小姓身份的便利,偷听到了明智光秀与其他部下的谈话。且不论这些,单是“知情人告密”这一点就颇值得深究。什么样的知情人?是将伊贺忍者视为劲敌、欲除之而后快的甲贺众,还是伊贺忍者内部出了叛徒细作?平次摸着下巴,眉心紧蹙。

  京中风声一日肃似一日。自岚山道中相遇后,他已有许久未曾见过和叶。虽然偶尔也会想起,对这现下无家可归、身不由己的姬君有所惦念,但伊贺生死存亡之事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一再分神。

  平次倒并未真正困于织田氏三不五时的突击和盘查。凭他的身手,若是想趁夜率领潜在京中的伊贺忍者遁出城去绝非难事。只是,京中几个可靠的年长忍者大半折在织田手中,为了让德川情报网继续运作,在未接到家康大人的授意之前,他绝不可能轻易出京。

  京中看似繁盛的景色之下,隐布着一张缀满尖刺蒺藜的大网。平次时常于夜半独自奔行于街墙瓦顶,试图甩开那越压越紧的窒息感,却无论如何甩不脱;站在寺庙高塔上俯瞰整个京都,只觉得这座天下最瑰丽的城池宛若八岐大蛇,掌握着所有人的命运,却又要将一切生灵吞个干净。于是,他便又想起那个从美浓远道而来想要质问信长的姬君。她现在也在这座城的某个角落吗?是枕着打刀安睡,还是正在主公的廊下守夜?

  他知道,就算自己总故意出言不逊地激怒她,心里到底对她存了敬服。如果易地而处,自己未必能有孤注一掷上洛质问信长的勇气。

  “要好好活下去。”平次对着夜空喃喃自语,内心希望那位命途多舛的姬君也正在与自己望着同一片月光。

  如履薄冰的日子里,持续的思念可谓奢侈。当平次在城下町街头被悟郎截住时,他才恍然发觉,距离岚山道中与少女分别已过了数个月,穿过城下町的风逐渐有了凉意。

  “大人……”悟郎拉着平次转进无人的巷弄,眼中的焦急几乎要溢出来,汗渍布满了领口,将衣裳浸湿了一大片,“大人,请救救姬君吧!”

  

  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看到这样的月亮了。

  入秋后天气转凉,琵琶湖的水汽却比以往更盛,因此日落到入夜这段时间里便极容易起雾。和叶坐在廊下,握着一卷物语集发呆。公家贵女最热衷的瑰丽物语,风雅唱和四时即景皆入卷中,寻常人爱不释手,少女却一字一词都看不进去。

  物语集子是归蝶夫人过来看望时带来的礼物。一想到那位嘴角总挂着若有似无笑意的高贵女性,和叶总觉脊背发凉。归蝶夫人当然是不必怀有任何恶意的,和叶默默地想,毕竟,自己现如今只是作为织田家的棋子而存在,所等待的是被信长抛出去再收回来的命运……这与永远高高在上、有勇有谋的浓姬归蝶判若云泥。那么,每每她来到这个庭院时,心里是会有所同情,还是仅余轻蔑呢?

  和叶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天。

  自岚山道中与平次相遇后,和叶得到了启发,想寻机会成为信长身边的小姓。信长未必认得出她——她只在昔年上洛时面见过信长,时隔多年,容貌早已变化。如果能寻到好的时机,或许杀死信长也未必是难事吧。

  ——要杀死信长吗?

  这念头倏忽冒出,和叶却并不觉惊讶,仿佛这就是她此番上洛唯一的目的。

  为着“天下布武”的信念,信长南征北战,岩村城的陷落不过是他预期的战果之一。母亲肩负着织田家姬君的使命嫁给父亲,使岩村城成为织田家在东美浓的前哨,难道不够尽责吗?那么,为什么在母亲独自一人苦苦支撑着岩村城的时候,收到求援信的信长没有及时赶到?母亲下嫁义父只是为了保全倾注了毕生心血的岩村城,为了保全无辜的城民,难道这样的牺牲之心,也为信长所不容吗?

  耗尽心力后为织田家所弃……这就是织田家姬君的宿命吗?

  和叶想起被称作天下第一美人的堂姐市之方。

  如果没有信长……

  不,即便没有信长,也会有其他的大名行此计策,被牺牲的棋子永远不会减少。只要战乱不平,那因权谋政治而死的女性将会越来越多。

  就在她尚未理清对信长的复杂情感时,秀满便要随光秀一起面见信长,听取信长关于攻打毛利氏的指令,和叶也被点为随行近侍。原本,信长在京中的驻地等级森严,普通随行近侍根本无甚可能靠近信长;但一行人将到殿外时,一名近侍坐骑忽然受惊,接连踏伤数人,和叶因相距较远而幸免。不巧的是,原定随光秀与秀满一同上殿供奉礼物的近侍受了重伤——机会便在此时出现了。

  信长威压逼人,比早些年更添冷厉,颇有些喜怒无常之感。和叶不敢抬头,将礼物奉上后立即退回秀满下首。仅此一来一去之间,背上冷汗已经浸透了衣甲。冷汗沿鬓角滴落,和叶兀自盯着面前涂满桐油的地板。她当然不能忽略方才呈上礼物时信长审视的目光,但信长并未有所动作,或许她仍然暂时安全。

  ——又或者,信长根本不屑在这区区小卒身上花费时间罢了。

  当晚,和叶一如既往地在熙子夫人廊下守夜,不多时便听到一阵刻意压低了声音的交谈。一队明显不曾见过的生人踏进熙子夫人所住的庭院,为首那人略一四顾,很快便与和叶搭上了视线。

  和叶从方才起紧握刀柄的手指倏忽变得冰凉,一颗心径直沉落下去。

  ——森兰丸。

  她自然不会错认他。白日里她随同觐见,虽然不敢抬头直面信长,但仍有机会四处小心打量。作为信长身侧最为出众的小姓,兰丸那少年美貌总会让人过眼难忘。更何况,他正是岩村城如今的主人。

  “信长大人命我前来带回一叶,作为近侍。”

  面对兰丸看似恭敬却绝不容拒绝的话语,纵是闻讯而来的秀满也不能求情。

  “是。”秀满道,“主公既有令,一叶,快些去服侍大人吧。”

  月色将兰丸俊美无俦的脸半边浸泡得苍白。在向兰丸走过去时,和叶听到自己的血液在耳中横冲直撞,隆隆作响。

  一路上,她都在猜测信长前来要人的真正目的。信长或许并未认出她,只因她容貌较其他近侍更清秀,便有了收作小姓的心思吧?听闻以往信长也曾收用其他家臣近侍的先例,此次当也不例外。

  和叶的侥幸,在她诚惶诚恐地踏进信长居室的一瞬间便被打得粉碎。

  只穿着里衣的信长坐在上首,看似随意地擦着一柄怀刃,连看都不曾看她一眼。和叶屏息伏在地上,才刚将心中的激动稍作平息,便听到信长开口。

  “你已经长这么大了。”

  血液突然停止了冲撞,急遽结冰。

  和叶闭上双眼,将头压得更低。

  “今日一见,我便认出来了。”信长道,“你与阿艷少时十分相似。不过,她可没你这扮作小姓深入敌营的胆量。”

  “母亲大人也有胆量,”反驳的话冲口而出,和叶待想要收也收不住了,只得硬着头皮说下去,“她的胆量比我只多不少,否则,无法守住岩村城多年。”

  话音未落,信长便冷笑一声:“你千里迢迢赶来,只为为阿艷分辩这一句?是她死前叫你来找我报仇的吗?”

  和叶尚未听懂信长话中之意,那柄怀刃便直至丢落在她面前。幸而刀尚在鞘中;饶是如此,那怀刃正砸中了和叶左小臂,痛得她不由一颤。

  “回答!”

  “不,母亲大人从未要我报仇!”和叶情急之下顾不得疼痛,仰起脸来,直视着已经大踏步走到面前的信长,“家臣们不让我去看母亲大人受刑,但我听说,母亲大人在刑架上厉声诅咒信长大人。就算是要报仇,她一定更情愿化为恶鬼,亲自向信长大人复仇!”

  烛火形成的阴影在信长笼着怒气的面容上跳动。

  ——这就是结束了吗?

  和叶已经失去了往下想的力气。她本来应该替母亲伏地谢罪,再恳请信长念在血脉一系的份上放她一条生路,然后引颈受戮,或者去做一个从此再无自由的待嫁棋子——不是吗?

  然而信长却只是低声自语:“是吗?不愧是织田家的姬君呀。”

  和叶浑身僵直,完全没能理解信长的反应。

  “你既然敢来到我面前,想必心中早有觉悟。”信长半屈下身子,微微眯起的眼睛紧盯着和叶,“能做光秀的近侍,想必有几分身手。如果想要报仇,就拿这怀刃对我动手吧!我随时等着。”

  尾指蹭到古朴的刀鞘,冰凉中又生出难以抵挡的烧灼感。和叶不由垂下视线去看那烛光下微光熠熠的怀刃,却又听信长说:“但是,你要记住,我只等到你嫁入北条家之前。身为织田家的姬君,这是你的天职。”

  北条……

  和叶猛地抓住了那柄怀刃,但意识到自己的手指早已绵软冰冷,竟没有任何多余的力气。怀刃刀鞘上的织田木瓜家徽深深入掌心,硌得皮肉隐隐作痛。

  “那怀刃是阿艷嫁去东美浓之前的心爱之物,从不离身。”

  信长抛下这样一句话,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从那之后,和叶便被带到后面一处庭院中,以织田家养女的身份被软禁起来。有着织田家正统姬君的名号,庭院中服侍的侍女们无不毕恭毕敬,但和叶却也不止一次听到她们在角落里低声交谈,无外乎“与市之方大人有何区别”“信长大人对待背叛之徒向来不许容情”之类。

  和叶的衣食住行完全被圈定在这一方庭院中。归蝶夫人时常到这里来,闲坐着饮茶,谈些京中的风物。信长偶尔也会来此闲坐,并不因和叶有着复仇的可能便刻意远离,反倒是心情舒畅的时节居多;更有时候,也不避和叶而谈些布武之事。到深秋之时,信长出现时甚至将元服后的坊丸——织田胜长都带了来。

  自艶之方开城嫁与秋山虎繁后,坊丸便被送去甲斐武田家做人质了。和叶几乎记不得他的长相,但再度相见时,胜长仍没有表现出多少疏离。

  如若不是被软禁在此,加之身上负有与北条家联姻的使命,和叶险些就要以为信长是真心实意地将自己作为亲人来照料了。

  ……怎么可能呢。

  和叶仰望夜半无人时的银月,手中握着据说是艶之方少时心爱之物的怀刃,轻轻摩挲。信长是不可能有半点心软的,他视她不过棋子,不过一条可利用的纽带,不过刀俎间的鱼肉。

  她想起曾经差点闯入自己庭院的几个女孩子。年纪最长的那个,眉眼间很容易辨认出肖似信长的特点;稍微矮一些的女孩子看起来倒没有一点织田家的特质;年纪最小的那个看来颇为沉稳,只站在门槛外,定定地注视自己不发一语。

  那想必就是市之方与浅井长政的三个女儿,浅井姐妹了。

  和叶从归蝶夫人处听了不少浅井姐妹的身世。这样一算,三人中的长姐茶茶比自己略小几岁,想来很快也要步上其母市之方的后尘。

  ——织田家姬君的宿命吗?

  和叶只觉可笑,但勉强勾起嘴角又觉得惶惑悲伤。她将母亲的怀刃细细擦拭一遍,放回怀中,将腰间悬着的尺八取下,置于唇边。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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